第66章 冰雪融书信喜事近(下)(1 / 2)

这么多年下来,黛玉自认为是个并不太把人分个高低贵贱的。
她欣赏叶澜依的率真,怜惜她的身世。
同为父母双亡寄人篱下,她硬是靠自己的双手和一身好本事在这吃人的地方活了下来。
所以她愿意让念同和霖和向她学习骑术,奉她为西席,护着她直率又清冷的性子,让她去做她想要做喜欢做的事情。
但人在高位待得久了,习惯了众星捧月,习惯了人人都揣摩着她的心思,争先恐后地讨好她。
她几乎要忘了,被人如此干脆、如此不留情面地拒绝,是什么滋味。
见叶澜依就自己的心意弃如敝履,一股无名火,夹杂着被轻慢的愠怒,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,猛地窜了上来,烧得她指尖微凉:
“放肆!”
听着室内传来的东西落地的声音,守在门口的紫鹃和赤鸢震惊地对视了一眼。
这么多年,黛玉大多时候如春水般温婉,便是偶有嗔怒,也总为着体面,或含蓄讽喻,或绵里藏针,将事情不着痕迹地料理了。
两人竟已记不清,上一次听她如此失态动怒,是何年何月之事了。
然而,此刻二人踌躇片刻,终究还是按捺住了推门而入的冲动。
此事若处置不当,不仅黛玉与凌壑面上无光,恐怕连叶澜依的性命都堪忧。
“娘娘息怒。”
叶澜依的声音沉静如水,重重地在青石砖地板上磕了一个头,
“妾身自知毫无根基,身无长物,所有的一切脸面都是娘娘赐下的。能得了安大人的垂青,更是妾身修了十辈子的福分,不敢有丝毫妄念。”
黛玉的指尖在冰冷的茶盏边缘凝滞了片刻,她低头看着叶澜依,那张曾因羞涩而绯红、因倔强而冷峻的脸,突然间只剩下一片坦然赴死的平静。
那双清澈的眸子里,没有对死亡的恐惧,只有一种近乎悲壮的释然,和对自己信念的坚持,仿佛……
仿佛她早就为了自己的信仰,坦然赴死过一般。
黛玉从未想过,这般决绝的神情,会在这样一个姑娘身上看见。
她心头那股因权威被冒犯而燃起的无名火,在这平静的注视下,奇异般得熄灭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更深沉、更复杂的情绪,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,涟漪一圈圈荡开,搅乱了她所有的预设与盘算。
叶澜依身后那团谜题般的过往,此刻在黛玉心中纠葛着、旋转着,化作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,既让她心生好奇,又令她感到莫名的畏惧。
“你起来。” 黛玉的声音有些哑,听不出喜怒。
叶澜依未动,依旧跪着,脊背挺得笔直。
“本宫让你起来。”
黛玉的语气加重了一分,目光投向窗外在春风中微动的修竹,在室内投下斑驳的影。
“既然你心意已决,本宫自不会强人所难。但……若你执意拒绝,你也该明白其中的后果。”
“后果?”
叶澜依缓缓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迷茫,随即化为苦涩的了然,
“妾身明白。娘娘若要责罚,澜依甘之如饴,绝无怨言。只求娘娘……莫将妾身调离军营。”
黛玉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,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:
“本宫早就调查过,你已经亡故的家人亲属皆与军中无瓜葛,哪怕你早年曾为果亲王所救,受了他的恩惠,但也拒绝了他把你带到清凉台的决定。所以本宫始终不明,你为何如此执着于军营。”
“没想到娘娘连妾身曾为果亲王所救的陈年旧事都翻了出来。”
叶澜依垂下眉眼,紧咬着的嘴唇早已泛白,连纤细的身形都有些颤抖,额头再次触碰着冰冷坚硬的地砖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“还请娘娘恕罪,妾身确有不得已的苦衷。”
见叶澜依如此,一阵没来由的烦闷涌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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