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无言以对。
玉菩萨呵呵一笑,“兄长自身也没想明白吧。”
老人冷笑一声。
玉菩萨说道:“倒是开奇,或许正在走一条正确的道路。”
老人继续冷笑。
玉菩萨淡淡说道:“我观他行事极有分寸,为人处世,处处有条无形的规则约束。”
老人不说话。
玉菩萨说道:“不过这小子习惯了紧急之间用急智,所以平时有些散漫。”
老人有些不乐意了,“用你说。”
他自己已经说过不知道多少次,自家孩子该说说该骂骂,别人么,敬谢不敏。
你也配。
“出手一次看把你能耐的。”
玉菩萨乐了,“明知道身处险境,还能义不容辞,不得不说,你有个好儿子。”
老人没接这话。
玉菩萨的儿子死于淞沪会战,惨烈战死。
(此处属杜撰,本人并没具体研究过余朴的生平。)
由剑拔弩张到平缓,到后来你一言我一语。
老人心中最后那丝戾气也荡然无存。
玉菩萨过的并不如意,他过着跟自己几乎一样的隐居生活。
很少管学院的工作日常。
不享受,不拉帮结派。如古僧入定。
老人站起身,“走了,看你看的多了,总是想忍不住杀死你。”
玉菩萨起身,语音略微哽咽,“不知此生,还能再见兄长英姿?”
老人留下一句“要感谢就感谢我那儿媳吧”,消失在茫茫夜色。
如果没有那碗菜粥,老人心中不会有丝毫暖意,杀几个该死的日本鬼子根本不会平息他心头怒气。
曾经热血救国的同袍成了汉奸,他来上海最大的目的就是来杀人。
但当看见了对方,就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。
心中残存的一丝情谊迅速生长,最终驱散了戾气,饶过了玉菩萨。他好不自傲的说,这个距离,他想杀谁,就杀谁。
玉菩萨站在那许久,长长叹了口气。
此去经年,应是良辰好景虚设。
人生得一知己,足矣。
这小小的依托,在这乱世中随着选择的不同而割袍断义。
起初的他们,意气风发,指点江山,妄图改变世界。
最后才发现,他们无法改变世界,甚至连自己的兄弟都无法拯救。
他太了解兄长。饶过了自己,他自己却会始终抑郁。
像是接过了自己的罪孽,再也不见,各自承受那罪孽深重。
“没出息。”他骂了句自己,扇了自己一巴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