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乐安做了那么多任务,早就练就了一副“任尔东西南北风,我自岿然不动”的好心态。
别人给她脸色看她就寻思一天,那不就等于看了别人一天的脸色,与其委屈自己,不如为难别人。
她虽然连吃带拿,得了一个饭盒,还蹭了住宿和早餐,但她觉得这都是自己应得的。
要不是她提供的关键线索,公安局哪能这么快就一举抓获那伙盗墓贼,追回那么多珍贵的文物?
这些不过是她的功劳换来的,拿得理所当然,半点不心虚。
这么一想,黄乐安更是挺直了腰板,脚步稳稳地跟着前面的沈砚韬往楼下走。
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,招待所门口停着一辆绿色的吉普车。
这可是七十年代,在凤阳这种小县城里,自行车都是稀罕物,谁家要是有一辆“永久”牌自行车,那都是能在街坊邻里间炫耀好久的事。
而吉普车,更是只有公安局、武装部这种特殊单位才有的宝贝疙瘩,寻常老百姓这辈子都未必能坐上一次。
黄乐安的目光在吉普车上扫了一圈,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都坐着人。
她不知道沈砚韬打算让她坐哪里,索性停下脚步,侧身往旁边让了让,示意沈砚韬先上车。
沈砚韬却误会了她的意思。
他看黄乐安站在车旁不动,便以为她是第一次坐吉普车,不知道怎么开车门。
他没多说什么,径直走到驾驶座后面的车门旁,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,握住车门把手,轻轻一拉,“咔哒”一声,车门就开了。
随后他侧身站到一边,微微颔首,声音依旧是惯常的清冷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:“进去吧。”
黄乐安挑了挑眉,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笑意。
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冷冰冰、生人勿近的沈队长,还挺有绅士风度的。
驾驶座后面的位置可是整辆车最安全的位置,既然人家都主动开门了,那她就却之不恭了。
副驾驶上的龚伟原本正和驾驶员聊着天,看到沈砚韬竟然亲自给黄乐安开车门,不由得惊奇地扭过头,上下打量了黄乐安好几眼。
那眼神,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,好奇、惊讶,还带着几分看热闹的探究,活脱脱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。
黄乐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,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同志,怎么了?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?”
龚伟这才回过神来,嘿嘿一笑,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:“没什么,没什么,黄同志你别多想,那个,我叫龚伟。”
他顿了顿,还是没忍住,压低了声音补充了一句:“就是……就是你是第一个让我们沈队长亲自开车门的女同志。”
龚伟心里嘀咕,沈砚韬是什么人?
那可是他们局里出了名的高岭之花,沉迷工作就不说了,那是爱岗敬业,对女同志避之唯恐不及,让局里的单身汉们暗地里喝了不知道多少醋。
反正以前执行任务救了女同志,人家对他感激涕零,他却生硬的回复一句“职责所在”。更别说给女同志开车门这种“殷勤”事了,他就差看到女同志绕道走了。
没办法,谁让他们队长长得太好看了呢?
那张脸,比电影里的男主角还要俊朗几分,十个女同志里,有八个都会春心萌动,恨不得当场以身相许。
龚伟跟着沈砚韬这么多年,大小任务执行了无数次,还是头一次见他对一个陌生的女同志这么上心,竟然还亲自开车门,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。
就在龚伟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,突然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后脑勺上。
他心里一咯噔,一抬头就对上了沈砚韬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