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一场大雨,好像上天也在哭泣。
天牢之中。
一缕光线从上方小小的窗口洒下来。
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男人靠着墙,无力地坐着。
他的头发已经花白,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,脸上还有许多脏污……
恐怕就算是熟识他的人,到了这里也很难认出来,眼前这位天牢死囚会名震天下的儒道圣人——张旭。
他身上浩然正气的光辉已经荡然无存,手脚都被捆龙索束缚住,身上的衣服还带着浓烈的血迹,正在不断地喘息着。
苟延残喘——这四个字是他给自己的评价。
长安一战,他已经竭尽全力……
但一切努力都无济于事。
天上书院和皇图天策府已经被彻底捣毁,儒家三大支柱已经去了其二。
和他一向都很不对付的皇图天策府府主冯岳,也在长安一战之中战死殉国。
他本来也想殉国,但魔主已经下了命令,若他敢自杀的话,那就剿灭天下儒教,杀尽天下儒生。
所以他才会留在这天牢之中,苟延残喘。
他是绝对不会投降的……
以他的气节,决计做不了贰臣。
更何况,从他做宰相开始算,皇帝也绝对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。
几乎是全方位的信任,还将帝国的财政、兵权都交付给了他。
他自觉自己还算有几分才华,实在是想不到,为何自己会落到这一副田地。
他和皇帝,最后留在史书上的名声,也应该是失败者这三个字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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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向都渴望自己的名字能名垂青史,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的话,他也算是做到了。
以后提及亡国君臣必然有他的一份。
他靠着墙,充血的眼睛盯着牢房的天花板。
过去种种逐渐浮现在了脑海之中……
他从十岁进入天上书院,就是被作为院长培养的。
从那时候起,他的身上就自带一圈旁人难以企及的光环,谁都知道他是天生的儒道圣人。
就连他自己也觉得,他是带着救世的使命而降生的。
后来他去了天下各处学习采风,松州、云州、南越州……
他深入田间地头,和老农一起劳作,也和那些修真世家、王公贵族一起骑马射箭交游……
在他前三十年的人生中,大唐还是煌煌大国、中央王朝,他从来没想过大唐竟然会有败亡的一天,而且还是在他的手上。
他又想起来,那一日林萧来长安和他告别之时问的一句话。
“是否…我们推翻女帝,这件事错了?”
他们究竟是对了,还是错了吗?
若女帝还在的话,天下必然不会离心离德,大唐应该还是王朝永固,万国瞻仰
他又想起了,杨州治水、松州镜湖之战……还有那句谶语。
“魔祖滴血,祸星降世。”他低低地重复这八个字。
难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吗?
若是这世上的事情早就已经注定好结局的话,那参与这些事件的人又算是什么呢?
难道所有人都只是世间大棋盘的棋子,身不由己地运动,然后走向必然的结局吗?
自从女帝陨落之后,他就有一种强烈的身不由己的感觉,以及一种强烈的挫败感。
他用尽全力,重建军制,恢复了神策两军的战斗力,又安抚天下间诸多的节度使,然后向东用兵,收复了不少失地,扩大了朝廷的财政收入。
可是每当他的事业开始有些起色的时候,总能产生更大的变数,将他之前的心血彻底摧毁,并且带来更大的危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