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望曦的眼中,越来越多的虚化线条渐次出现,共同编织成了一张遍布空间的巨网,渡河支流从网格当中冲过,并未对网格造成什么破坏,而被网线隔开的水流又在通过网格后重新汇聚成为支流,继续往着远处奔腾。
但网状....望曦忽然意识到,在她之前多次对时间的研究过程中,她对于时间规则的外在形态也逐渐有一个大概的轮廓,而在她推测当中,时间规则就是网状的。
她看见,那张巨网好像随着她的思维变化,而逐渐从平铺状态收拢成一个“球”,乍一看像是一个团起来的毛球。
当然,在下一刻,她就已经知道,自己的这个推论并不完全正确。
——或者说,是考虑得不够“细”。
要研究时间,不能从最高处开始研究,而要从最低处开始。
她稍微抬头,视线范围内,“毛球”重新张开成平铺成一面的网,那张巨网开始缓慢地形变、散开,那一条条线条断裂成无数细沙,巨网顷刻间变成一片沙海。
望曦只感觉自己体内的纯净规则忽然一颤。也就在这一刻,她恍然大悟。
——对,这就对了。
一维线,二维面,三维才是球,是她方向错了,早在找到第一条时间线之后,她就不应该再继续致力于寻找其他时间线,而是应该继续深入时间线,直到将时间线完全拆解成沙。
银河不是河,时间线也不是线。
它们都是“点”。
只是因为,在“点”足够多,且“点”和“点”之间如因果等形成的联系足够紧密时,从宏观的观测角度看,呈现出来的就是“线”,就是“河”。
每一个“点”都有自己的独特“参数”,“点”的随机排列组合就会形成时间线,如果组成时间线的“点”完全一样——就连排列顺序也一样——那么时间线上的所有发展,就是一样的。这就是完完全全的平行时间线。
她之前分身进入时间线的无数次经历,其实都只是浅显的第一层研究,分身并没有勘探到时间线最深层关于“时间点”的概念。
她并未突破从“宏观”到“微观”的本质。这就像是她鉴赏一幅画,只是从画的内容、意境、价值来鉴赏,本质都是从“一幅画”的这一个整体来看,但她并没有找到某一条线的落笔起点,某一种颜料的原材料成分,以及画纸当中的纤维结构......
当然,这只是一个比喻,赏画从来不需要如此细致深入,但研究时间时,似乎这就是必要的步骤。
望曦心想,她当时应该要再深入一点的——不过现在才知道这事,似乎也不算迟。
至于木木的能力,其实如果单论对某一条时间线的观测,望曦和木木的能力已经不相上下,但望曦还需要一个前提,她必须要先找到并“抓住”那条时间线,才能看到其中的信息,而木木,似乎只要进入世界,她就能自然提取出对应的时间线。
如果硬要解释的话,或许还是用比喻比较好——望曦像是一个游客,需要先“买票”才能进入展览厅观看藏品,而木木更像是工作人员,在工作过程中就能“自然而然”地看到藏品,但只要是从“看到藏品”的那一刻开始算的话,其实她们俩能看到的画面,就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。
木木对研究规则没有想法,她现在的程度够用了,但望曦想要时间规则入门,她就必须要继续“深入”——等她什么时候看一条时间线,能看到那是一个接一个的“点”拼接而成的“线”时,就算成功了。
她现在在做的任何努力,都是“赏画”,是分析一幅成品,但时间规则的能力远不只此。
等她掌握时间规则后,或许她也是能“作画”的,在一张空白画纸上,一点一点地,创作出一幅全新的画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