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!侯爷您当年收养她,是念及袍泽之情,视若己出,绝非要她为奴为婢!数月前,您来高阳时,不还曾当着众人的面,口口声声说将她当作义女看待吗?怎么如今她有了归宿,有了延续窦家与张家血脉的可能,侯爷反而要如此发难,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一般?这……岂非前后矛盾,寒了逝去忠臣与生者之心?”
皇甫长水被问得一滞,脸色变幻,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。他确实一直将豆芽视作晚辈,也曾有过让她有个好归宿的念头。
元亮趁热打铁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:“侯爷,学生此刻争辩的并非是非曲直之理,而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之意!天意如此,这孩子注定要降临人世。侯爷您,注定要当这个孩子的外公。皇甫家与张家,无论是通过灵儿小姐,还是通过窦雅姑娘腹中的血脉,这份姻亲之缘,早已是盘根错节,割舍不断了!此乃天意难违啊!”
皇甫长水的怒火似乎被这番“天意”论说动了一丝,但他毕竟是沙场老将,立刻抓住了问题的核心,他指着守在偏院门口,怀中紧紧抱着一块漆黑牌位,上面赫然刻着“先考张公讳廉之灵位”、 如同一尊门神般的张六,以及那些虽然未动兵刃,却眼神警惕、隐隐结成阵势的张家护卫和暗卫,怒道:“孩子的事暂且不提!可你看看!看看你们张家的态度!那张六,抱着我大哥的牌位堵在门口,那些护卫,一个个持刀欲抗!这就是张经纬对我皇甫家的态度?这就是他给我的交代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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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亮立刻躬身,语气诚恳至极:“侯爷明鉴!这绝非张家人对皇甫家的态度!六叔怀中抱着的,是我先主之灵位!他此刻,是以一个张家老仆的身份,拼死也要护住张家眼下唯一的血脉传承!此乃老仆对旧主、对家族最深沉、最悲壮的忠诚! 侯爷您也是带兵之人,当知部下护主之心、忠臣守节之志,何其赤诚!若您将此理解为张家的敌意,那才是真正的误会,令人扼腕!若您换位思考,将其视为忠仆护主、扞卫家族香火的悲壮之举,心中是否会觉得……稍稍释然一些?”
皇甫长水沉默了片刻,元亮的话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触动了他。张六抱着张廉的牌位,这举动蕴含的意义完全不同了,那是一个家族内部最沉重、最不容亵渎的守护。但他看着内室方向,想到女儿苍白的脸和委屈的泪水,心肠又硬了起来,他声音低沉,带着一个父亲的痛心:“任你说得天花乱坠,我皇甫长水是个粗人,不懂那么多大道理!我只知道,我的宝贝女儿,在你们张家受了大委屈!她身子本就不好,如今更是气得吐血昏厥!这笔账,怎么算?!”
元亮立刻表态,语气斩钉截铁:“侯爷!学生对天起誓,此事无论如何处置,皇甫小姐,永远是我家张大人的正妻,是张府无可撼动的当家主母!这一点,任何人都无法改变,我家大人也绝不会有此念!若有违此誓,天人共戮!”
一旁的虎子忍不住啐了一口:“呸!你一个师爷,起誓顶个屁用!”
元亮不理会虎子的粗鲁,目光紧紧盯着皇甫长水,抛出了最后的利害关系:“侯爷,学生人微言轻。但请侯爷想一想,我家大人此刻尚在归途。若侯爷的兵马一直围困此处直到天明,此事必将传遍全城,闹得沸沸扬扬,人尽皆知。这……难道真是侯爷您想看到的结果吗?让令千金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?让皇甫家与张家的家务事,沦为全高阳的笑柄?侯爷,三思啊!”
皇甫长水脸色阴沉,权衡利弊。元亮的话句句戳在他的软肋上。他固然愤怒,但更要顾及女儿的名声和家族的颜面。良久,他猛地一挥手,像是下定了决心:
“好!元亮,你确实有几分胆色和口才!撤兵……可以!但我有条件!”
元亮心中暗暗松了口气,面上依旧恭敬:“侯爷请讲,学生洗耳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