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缓缓道:
“左副司胸无大志,此人于权势无欲,不能寄望。”
“右副司是大汗亲信,绝不可能倒戈。”
“拓跋蛮阿权势熏天,但他与大汗同谋,你更不可能得到他。”
他思索片刻,又道:
“至于军部那边……”
“铁策营效忠拓跋努尔。”
“羽林卫听命蛮阿。”
“城防军看似散,却全被巷道总司控制。”
他摇头。
“谁都靠不住。”
他一一将所有可能的人名、势力、军系念出。
每一个名字刚出现,便立刻被他自己否决。
如一张张棋案被他亲手清扫干净。
最终,清国公给出了结论:
“在这大疆,我看不到,你能找到任何可以真正为你所用的人。”
他的声音不重。
却带着绝对的现实压迫。
“所以,这条路——”
“走不通。”
空气仿佛在这一句中轻轻塌陷下来。
拓跋燕回安静地听。
没有反驳。
也没有任何被逼至绝境的慌乱。
她只是轻轻笑了。
那笑意不扬。
只是唇角的一点极淡的弧。
“清国公。”
她轻声道。
“谁说——”
“我找的帮手。”
她抬眼。
眼神缓缓亮起来。
那亮意不是光。
是锋。
是雪夜中刀刃反射的寒芒。
“必须是大疆人?”
堂内的空气在那一瞬彻底凝住。
清国公的指尖停止了所有动作。
他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真正意义上的变化。
堂内的火光静稳。
清国公的指尖悬在半空,停住。
那句话太突兀,太不合常理,太超出所有预料——
“不是大疆人。”
他的目光微微一闪,沉声问道:
“不是大疆人,那还能是什么人?又有什么人,能够帮你?”
语气不怒,却沉如压雪的铁。
“我不是什么不开明之人,”
清国公继续道,手指慢慢敲在案桌上,
每一下都带着曾在军阵中敲定生死的节奏。
“驱狼吞虎之计,我不是没用过。”
“借外力反制内患,我也不是没做过。”
“可问题是——”
他抬眼,目光锋利,浑浊中藏着久不见日的光。
“这个时候,谁能帮你?”
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却有力:
“大疆周边,不过数国。”
“东南弱国,连自己都保不住。”
“北部游部,只知掠,不知谋。”
“西域诸族,各自为政,借之不稳。”
“所以——”
他的声音慢慢落下:
“你说的‘帮手’究竟是哪一方势力?”
拓跋燕回看着他,神情平静。
她缓缓道出——
“大尧。”
火光一震。
清国公先是愣住。
下一息——
他笑了。
不是轻笑。
不是嘲笑。
而是压不住的、直透胸腔的长笑。
笑声在空荡的正堂里回响,像在嘲笑风雪,也像在嘲笑命。
笑了很久,他才停下,眼中无喜无悲,只剩疲倦与讥讽。
“天真。”
他盯着拓跋燕回。
语气带着一种多年看遍兴亡之后的冷漠: